2)第447章 安国寺塔记_寒门宰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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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不知渡过了多少个这般的夜晚,那时与黄履等同窗有时候读书读的疲了,便坐在一处以茶水代酒(太学禁酒)谈论天下大事。

  书生轻狂,指点江山便是聊个三天三夜也不能尽心。

  哪怕说得再离谱,但这般扪虱夜谈的兴致却可以铭记一生的。如今为政后,步入官场却没有了那当初的心情,只为公事劳形。

  再找找黄履那般,如年少那般坦诚地聊聊天,却已无可能。哪怕是炊金馔玉,仙酿在口,也找不回当初以茶代酒的兴致了。

  如今章越临窗唯有落下‘天下能闲谈者,无二三人’,‘微斯人,吾谁与归’的叹息。

  章越于书房内踱步半响,便怀着这般的心境给韩琦写下了《安国寺塔记》这般文章。

  话说回来,章越虽从未去过黄州,但丝毫不妨碍他写下这篇《安国寺塔记》,因为范仲淹他没去过岳阳楼,这司马相如也没见过上林苑。

  反正文人一支笔,全文都靠编!

  章越提笔润墨后,当即纵笔于纸间‘黄州江淮间最为穷僻,然而国朝以来,各卿贤大夫多辱居之……’

  “如王翰林(王禹偁),诗有杜樊川(杜牧),邦人至今乐称也……”

  章越闲闲数笔,先不写韩琦如何如何,而提过去在黄州居住过的名人,作为文章的起手和铺垫,然后笔锋一转提至韩琦。

  “……韩公年少读书时,寓居于安国寺内……”

  这样文章的写法,大体是前面烘托得差不多了,然后慢慢引出主角……韩琦在安国寺里读书的事,还顺便一调侃‘韩琦读书半夜遇美女之事’,作为古今士大夫一件趣事写入文中。

  春夜静谧至极,章越也不坐在椅上,就这么站立而书。

  章越中了状元后,但梦中十个时辰读书写字一直没有丢下过。又经过两年坚持不懈的书法练习,书法是百尺竿头更进一步。

  但章越惜字如金,平日很少卖弄文字,之前御前入侍经筵,之后办了交引监后更是全身心地投入工作。

  他的文章书法已是很少有人窥见。

  如今章越请韩琦之约写下这篇《安国寺塔记》,令自己久已不显山露水的文章书法却是再见于世。

  这两年积累和沉淀,令章越的心境也是改观。

  书法文章之道,其实除了年少时磨练外,最要紧是成年后的眼光见识历练成的格局。

  这格局之差,就是文章书法高手,最后的胜败之分。

  就是这么毫厘之差,一个在天,一个在地。

  从年少时的书生激扬文字,到如今的仕途历练,章越的心境也是渐渐变化,故而他应韩琦写这篇塔记时,初时还有些生疏,之后便通畅自如了。

  撰写完韩琦建塔之由来,章越继续写至塔之宏大,如何如何……

  这也是写景,即便是普通的塔寺也要写得如何如何之参天入云,气象恢宏,因为佛塔如何谁也见过,但必须要通过这一段描写塔寺的宏大来衬托韩琦功业的了得,皇恩之浩荡。

  这段章越用了四字四字的骈文,作为排比铺陈之句

  就如读岳阳楼记里衔远山,吞长江,浩浩汤汤,横无际涯;朝晖夕阴,气象万千等等时……

  毕竟韩琦请你写文章,是请你夸他的,故而受人之托,忠人之事,这里必须写好了。

  章越一气呵成后,文章写至最末,则进入升华。

  之前虽是吹捧韩琦,但这里必须颂中有谏。

  万一韩琦将来自己作死倒台了,自己为他写文肯定被牵连到,故而不可以全夸。

  章越写自己年纪轻轻,资历平平,与韩琦没有深交,本是没有资格写如此雄文,但受韩琦之托不由诚惶诚恐。

  ‘韩公的功业,可谓高牙大纛,不足为公荣;桓圭衮冕,不足为公贵。’

  写到这里,章越笔锋一转,提出了建议甚至谏词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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