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目光也很善良的小孩子将啃完的鹅腿骨扔到了少年的脚下,然后就露出友好的微笑,就像一个喂了狗正期待对方感激的主人。
少年看了一眼脚下的骨头,没有说话,仿佛在考虑要不要弯腰去捡。
这时候,饭菜已经来了,路朝天对那少年招了招手,正欲开口叫他过来一起享用,少年却突然转身跑出了大门,很快就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。
之前那男人摇头失笑道:“这有人生没人养的野种,想要吃的又不肯开口,你说天下间哪有这种乞丐?”
另一个男人笑道:“说不定他是个哑巴。”
路朝天忍不住叹了口气,看来无论在哪个地方,即便表面上繁荣昌盛,背地里也一定有人连饭都吃不上的。
他一面吃着,一面想着少年的事情,却觉得那少年高高瘦瘦的身影令人印象深刻,难以忘记,而且令他有一种说不出的好感。
那少年纵然被所有人当作乞丐,但他却保留着做人的尊严,不肯开口乞讨,纵然忍受饥饿,也不愿意弯腰去捡一根啃剩下的骨头。
任何人看见这样一个少年,都难免会忍不住生出恻隐之心,但路朝天对他并没有同情,只有欣赏。在他看来,也许现在这少年只是个连饭都吃不上的乞丐,但若有一天他得以展翅高飞,一定能够一飞冲天。
因为他配!
付了钱之后,路朝天默默离开了客栈,往少年消失的方向走去,心里有种奇特的直觉,他认为自己还会再看见这个少年。
他的直觉果然很准。
小树林里,破烂的茅屋外,少年正被人悬空吊在树梢上。
那是一个醉醺醺、走起路来像在打太极的男人,穿着一身麻衣,左手提着酒瓶,右手提着一根鞭子。
喝一口酒,就用鞭子抽打一下少年的身躯。
“呼、啪……呼、啪……呼、啪……”
皮鞭抽在少年的身上,就好像在打一块铁板。
少年一声不吭,像个铁人,他的心肠也仿佛是铁的,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在乎,甚至包括他自己,别人打他,他就像完全没有知觉似的。
男人酒喝够了,打也打累了,骂道:“这小杂种,老子明天再慢慢打你!”说完就踉踉跄跄走进了屋子,啪一声一脚将门关上。
少年这才动了,他身材瘦弱,动作却极其灵巧,往树干上一蹬便借力翻上了树梢,接着就用牙齿为自己松绑。
他很快就做完一切从树上跳了下来,很显然,他早就不是第一次挨打,做这种事已经很有经验。
屋外一面墙堆着干草,他就躲进干草堆里取暖。
雨来了,好狂的雨,好疾的风。
少年的身体开始忍不住的发抖,长久的饥饿显然已耗尽了他体内所有能量,无以抵御寒冷。
路朝天暗叹口气,向他走了过去。
“你愿不愿意跟我走?”路朝天在屋檐下驻足,凝视着少年。
“你愿意给我吃的?”少年埋着头,长而杂乱的头发遮住他的眼睛,他没有看路朝天。
他说话的声音很冷,态度也很冷漠,甚至近乎无情,任何人听见之后都会觉得不太舒服。
路朝天忍不住皱了皱眉,道:“我不仅愿意给你吃的,还愿意教你用剑,要在这个世界生存下去,剑和食物一样不可或缺。”
少年这才抬头看着他,道:“你是个剑士?”
路朝天点了点头,他终于看见少年的眼睛。
好亮的眼睛,好冷的眼睛!
如果说狼的眼睛是阴险的、冷酷的、令人毛骨悚然的,那么这少年的眼睛有过之而无不及,甚至看来就像刀锋,冰冷、残酷、无情。
少年的整个人都像是一把刀,一把足以毁灭全世界的刀!
“好,别人都叫我野狗,我跟你走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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